众所周知,《水浒传》是一部男性的小说,女性零星地散落在书中角落里。全书大概写了六七百号人物,其中女性大概有六七十个,没有具体情节展开的就占了四十七个,剩下的有情节的也就是十来个女性。因为水浒在整个女性问题的处理上较为粗糙。那么我们就来认识一下各种女性,来看一看作者的女性观。
统而分之,水浒传当中的女性有两类,一类是山上的,一类是山下的。
山上的女人,他们与梁山好汉同打江山,共赴患难,不以色为念。比如说顾大嫂、孙二娘、还有胡三娘,他们忠肝义胆、能杀能打,颇有男子气概。山上的女人大都有绝世的武功,但是必须在男人的领导之下才能从事革命事业。比如说敢做人肉包子的孙二娘和号称母老虎的顾大嫂,对外人都是心狠手辣,但是对于丈夫却是言听计从,堪称贤内助。就连色艺双全的一丈青也是最后败在男人的手下,再把他打发给一个她根本看不上眼的矮脚虎王英,最后也变成了辅佐新夫婿的贤惠女人了。
至于山下的女人,关键词是什么呢?一个字,美!山上只有一个美人,一丈青。但一丈青是怎么个美法?作者没具体写出来,只说她美的像朵海棠花。然而,山下则是一堆美人,美在眼,美在脚、美在腰、美在唇、美在腿,美的都是实实在在的。美在哪都指给你看了。
比如说李师师,“芳容励志更妖娆,秋水惊神瑞雪飙。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一颗点樱桃”。潘巧云呢?它的描写就非常的肉感,“一撵撵腰软浓浓度,翘尖尖角,花簇簇鞋,肉奶奶胸,白生生腿”。阎婆惜是“金莲窄窄,湘裙微露不胜情,玉笋纤纤,翠袖半拢无限艺。星眼浑如点漆,酥胸真似截肪”。
我们看到山下一堆的美人,对比一下山上的孙二娘,我们可以通过武松的眼睛,“系一条鲜红生绢裙,擦一脸胭脂铅粉,敞开着胸脯,露出桃红纱主腰,上面一色的金纽,眉横杀气、眼露凶光”,这里很明显的感受到作者对山上山下女人的描述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
第二个关键词,山下的女人除了美,那就是坏。然而美仅仅是作家赋予他们的一个空的皮囊,撕开这层皮囊,作家塑造的是一个个丑陋的灵魂。红杏出墙,殃及后院,贪婪、淫荡、敲诈、诬陷、谋杀、无情无义,最后被正义所杀。
潘金莲是其一,还有阎婆惜与张三私通后敲诈宋江,再加上一个潘巧云,勾引自家兄弟未遂,继而乱治佛门。他们越美越饿,越让人恨。可是他们真的有那么饿吗?真的那么招人恨吗?真的非要千刀万剐。你再往下读,你会发现作家对女性几乎赋予了原罪,丑陋的原因无关乎相貌,无关乎品德。那关乎什么呢?
关乎性别,因为你是女性,所以你丑陋。这些好汉其实没有几个是被官府逼上梁山的,很多都是被坏女人逼的。女人之坏有胜于官府,更胜于朝廷。所以上了山的女人便去了女人的名号和特质,被唤做:大嫂、二娘、三娘。而山下的女人则除了美貌之外被唤做金莲、巧云、婆惜。这些女人的心思、行为、下场如出一辙。
人物的性格逻辑也十分的模式化。水浒传还援引了据说是吕洞宾的一首诗:“二八佳人体如酥,腰间仗剑斩凡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摧君骨髓枯”。女性对于纯阳的世界是一种伤害和牵连,性别就是罪过。所以水浒传中的女性角色无一能够幸免。
不过还有一个女性角色美而不坏,他就是林夫人。他是貌美如花,为强人所辱,悬梁自尽。即便是这样又怎样?依然是祸水。他深深地把林教头拉下不仁的地狱,虽然他的内心不丑陋,但是他所造成的客观的效果依然是丑陋。他葬送了林教头的命运和仕途。
其实就是上了山的,坚定的站在男性战壕里的那几个女性,最终也未能获得作家的一点点垂怜。作家在内心就未曾想给女性善终,因为他的性别带着恶毒的原罪,直接亵渎了男性的世界。
周作人他在《古诗里的女人一文中这样说:“鄙人读中国男子所为文,遇见其实见高下,有一解法,即看其对佛法及女人如何说法,即以了然无遁形矣”。那么这里对女性的认识已然提升到了一个知人论事的高度。用女性的角色来分出男性作家的经纬。也就是说女性是鉴别男性见识高下以及思想水准的尺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