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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选段落-----
第三回鲁提辖拳打镇关西
史进离了少华山,前往延安府,一路跋山涉水,独自行了半月之后,来到渭州。“这里也有个经略府,莫非师父在这里?”史进决定进城去看看。进城之后,看到一个小茶坊正在路口,史进便进茶坊里挑了一个位置坐下。店小二问道:“客官,你要点什么?”史进道:“泡壶茶来。”店小二泡了壶茶放在史进面前。史进问道:“请问这里的经略府在什么地方?”店小二道:“客官,往前面走就是。”史进道:“请问经略府里有个东京来的王教头吗?”店小二道:“那府里教头很多,光姓王的就有三四个,不晓得您说的是哪个?”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大汉踏步走入茶坊里来。只见其圆脸大耳,鼻直口方,腮边一把络腮胡须,身长体壮。那人进到茶房里面坐下。见他进来,店小二对史进说道:“客官,你要是想寻那王教头,只用问问这位提辖便知。他认识的人可不少呢!”史进听罢,连忙起身,走到那大汉跟前施礼道:“客官请坐,小的给您拜茶。”那人见史进长相魁伟,像条好汉,顿生好感,也与他施礼。两人坐下,史进道:“在下大胆,敢问提辖高姓大名?”那人道:“小哥客气,俺是经略府提辖,姓鲁名达。敢问这位小哥,姓甚名谁?”史进道:“小人乃华阴市人氏。姓史,名进。”鲁达惊道:“哎呀,你是不是史家村的九纹龙史大郎?”史进答道:“正是在下!”
鲁达连忙还礼,说道:“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你的名声我早已听说,不知史大郎今天来这里有何贵干啊?”史进说道:“实不相瞒,小人是想向提辖打听一个人。小人有一个师父,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姓王名进,不知道你们经略府是否有这个人。”鲁提辖说道:“你要找的这个王教头,俺听说过,他在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处。俺这渭州却是小种经略相公镇守,所以你的师父并不在这里。本人最好与小哥这样的好汉打交道,既然今儿有幸相识,你且和俺上街去喝杯酒。”说完,不由分说地挽着史进出了茶坊。
两人才上街行了三五十步,却碰见曾经教过史进棒法的师父李忠。鲁提辖道:“既是史大郎的师父,那我们就三个人一起去喝一杯。”三人走街串巷,来到州桥之下的一个潘家酒楼上,挑了个位置坐下吃酒。三个正喝得高兴,突然,隔壁有哭声传来。鲁达是脾气暴躁之人,他一下子就把碟儿盏儿都掀在楼板上。酒保听见响声,慌忙上来看,只见鲁提辖怒气直冒,忙劝道:“提辖大人请息怒。不知道小人哪里伺候不周?”鲁达吼道:“我们兄弟三人在这里喝酒聊天,正在兴头上,你却叫什么人在隔壁哭哭啼啼,是不是存心扫老子的兴?老子又不曾少过你酒钱。”鲁提辖话还没有说完,酒保赶紧解释道:“小人怎敢叫人啼哭来打搅官人吃酒?这个哭的是卖唱的父女两人,而且他们也不知官人们在此吃酒,估计是一时间感叹自己的命苦才啼哭的。”鲁提辖一听,义气上涌,说道:“这样,你去把那父女二人叫来,俺要问清楚。”酒保连忙去叫。不多时,酒保领着一个老头和一个少女走了进来。那少女十八九岁,唇红齿白,颇有姿色,手里还拿了串拍板。
鲁达问道:“你们两个是哪里人?为什么哭哭啼啼的?”那小妇人泪眼婆娑,粉面低垂,向前深深地道了三个万福,然后答道:“回大人,奴家是东京人氏,同父母来渭州投奔亲戚,没想到亲戚举家迁到南京去了。不幸的是,没多久,母亲突染重病,我们花了所有的钱也没能治好她,没几天她就过世了。从此,我们父女二人就流落在此。这里有个财主,叫作‘镇关西’郑大官人,看上了奴家,强媒硬娶,迫使奴家做了她的小妾。谁知道他娶亲之前写的三千贯聘礼文书,虚钱实契,要了奴家身体,却一文钱没给。我过门没到三个月,他家大娘子厉害得不得了,将奴家赶打出来,还吩咐我们住宿的店主追要那三千贯钱的聘礼。他有钱有势,父亲年事已高,和他争不得。当初不曾得他一文,如今哪来钱还他?没办法,父亲自小教得奴家些小曲儿,来这里酒楼上卖唱。每日挣得些钱来,将大半还他,留下的才是我们父女俩的活命钱。这两天,酒客稀少,没赚到钱,马上又要到还钱的日子了,可是我们没有那么多钱,想想讨钱时,免不了又要受他羞辱。父女俩想起这苦楚,无处诉说,因此啼哭。没想到竟然误犯了官人,还请高抬贵手,原谅我们!”
鲁提辖又问道:“你姓什么?在哪个客店里歇?那个镇关西郑大官人在哪里住?”老头儿答道:“老汉姓金,孩儿小字翠莲。郑大官人便是此间状元桥下卖肉的郑屠,绰号‘镇关西’。老汉父女两个在前面东门里鲁家客店歇脚。”
鲁达听了道:“呸!老子还以为那个郑大官人是什么大人物,没想到却是个杀猪的屠户!”鲁达回头看着李忠、史进道:“两位大哥先在这里等着,老子去打死那厮再来!”史进、李忠连忙抱住鲁达劝道:“哥哥息怒,今日我们三人初次相聚,别让此事冲了喜气,明日再去也不迟啊!”鲁达一听有理,才被劝住,心中咒骂道:“就先由着那镇关西多活一日!”
鲁达又道:“老头,你过来。给你一些盘缠,你们明天就回东京去吧!”父女连忙跪下,说道:“如果能够回家乡去,提辖大人便是小人的再生父母。只是店主怎么会放我们走呢?郑大官人的钱都是找他要的。”鲁提辖道:“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俺自有办法。”说完,便在身边摸出五两银子来,又向史进借了十两。鲁达把这十五两银子给了金老,吩咐道:“你父女二人拿去做盘缠,赶紧回去收拾行李。俺明日清早来送你二人动身,那店主人绝不敢留你们的。”金老头和女儿千恩万谢地走了。鲁达等三人继续喝酒。
那金老得了这十五两银子,回到店中,安顿了女儿,先去城外雇了一辆马车;回来收拾了行李,付了房钱,只等来日天明。次日天色微明,只见那鲁提辖大步走进金家妇女住的酒家,高声叫道:“店小二,哪里是金老头的住处?”店小二道:“提辖大人,上面请。”
金老开了房门,道:“提辖官人,里面请坐。”鲁达道:“不用坐了,你们赶紧上路吧!”金老引了女儿,挑了担儿,谢过提辖,便准备出门。店小二拦住,说道:“金公,哪里去?”鲁达问道:“他少了你房钱吗?”小二道:“房钱倒是不差,只是他们还欠郑大官人的典身钱,郑大官人吩咐小人看管他们哩。”鲁提辖道:“郑屠的钱,老子自会还他,你放这老儿还乡去吧!”哪知店小二不识抬举,死活不肯放人。鲁达大怒,叉开五指,一掌打得那店小二口中吐血,迎面再打一拳,当即打落店小二两颗门牙。那店小二爬起来,一溜烟跑到后台,躲了起来。见鲁达如此蛮横,其他人哪敢出来拦他。金老父女二人急忙离了店,出城找昨日定下的马车去了。鲁达怕店小二赶去截他们,便在店里搬了条凳子坐了两个时辰,想想那父女也走远了,店小二他们也追不上了,才起身,直奔状元桥去了。